陈诗峰：编程如写诗

经常听到有人这样评论汉语诗歌——“我觉得格律诗才叫诗，现代诗根本不是，只是分行写的句子！”，这种论调之所以常见，原因有两个：

其一是因为当代人能读到的格律诗，绝大部分是经过1000多年文人墨客长期筛选下来的精品，是符合汉语特点的形式和意象的运用，如果他们有幸可以翻阅一下各级党委领导出版的个人诗词集，也可以领略一下格律诗可以写成多烂；

其二可以归结为当代语文教育的失败，这个原因与为什么无厘头网路语言可以迅速传播一样，本质上是语文审美能力的缺失。现代汉语诗歌，自五四运动始，发展时间还很短，它是放宽形式，而增强内涵的一种文学形式，期间有不少失败的实验性作品，如今看胡适写的白话诗，你肯定喷饭；但是100多年来，现代汉语诗歌的天才作品也是层出不穷的，如从3岁就开始写诗的顾城，如果你觉得现代诗不值一看，那说明你还不能够欣赏诗歌深层次的意象，你还不足够敏感，必须以来一些固定的格式和老套的意象来带出对诗歌美的体现。

好了，这个问题，我不打算再展开论述，有兴趣的读者，可以继续看余光中先生对古典诗歌与现代诗歌异同的分析。本文，我要引申说的，乃是我的本行——编程。

程序设计，按照经典的定义就是“数据结构＋算法”，这是很早期程序规模小，难度大的阶段的定义。随着编程的代码量，复杂度不断提升怎么组织程序本身的结构问题也显得非常重要，所以定义应该修正为“框架＋数据结构＋算法”。框架即Framework，规定了解决某类问题的程序的宏观结构，程序员剩下的工作就是往里面填具体的代码，它就如同格律诗里面的五言、七律、平仄对仗、押韵等规定，只要Framework做得好，写出来的代码大体不会太差，所以一个及格的程序员，应该懂得对不同问题选择一个合适的Framework，如果已经可以熟练运用Framework，那他/她可以称得上古典程序员。

那Framework谁来写？当然是由最为高级的程序员。中学生编程比赛，考核的是“数据结构＋算法”的基本功，而高级程序员的比拼，看得是设计Framework的能力，而这个设计工作，是没有定式可言，要求设计者根据问题领域来深入研究其逻辑内涵，抽象，简化，进而设计出符合问题领域的形式语言结构。这种设计工作，就如同现代诗写作，是对语言形式美的一种探索，换而言之，它的失败率肯定远远高于选择一个成熟的Framework往里面塞一点代码。

有些并不成功的程序代码，其实是因为设计者在探索新的Framework，有时候我读到这些高手失败的作品，往往也如读诗一般，可以看到其探索的思路，颇有点启发的。就如同一些失败的现代诗创作，往往能够看到作者试错的尝试，穷尽现代汉语表达能力的努力。

所以，最为高级的程序员写现代诗，他们在给业界不断探索新的Framework。